查看: 677|回复: 0

[IT业界] 内容生产线上的年轻人:将要结束的假期和永不结束的加班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17-10-8 13:1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在椅子上睡了两个小时,天终于亮了。吴玉英从希格玛大厦走了出来,早晨温度太低,她把手紧紧地揣在胸前,把自己抱得紧紧的。

  她脸色不太好,眼睛周围有轻微的黑眼圈,昨晚熬夜了。10月4日,中秋节,她和她同事在晚上做了一场关于全球赏月的直播,工作到凌晨4点才睡下。

  当晚,他们推送了包括视频、图片、文字在内的多个内容产品,并在第一时间进行了分发。他们是内容产品生产线上的一线工人,当别人在给他们的工作定义高级与低级时,他们能做的不是口齿反击,而是完成自己手头的事情。

  在北京这座2000多万人口的超级大都市中,疲惫不堪的他们并不想用旅游、聚会、逛街等方式来消解情绪,“我就想睡一觉,然后看看电影,这就够了”。吴玉英的这番话,代表的不是她一个人,而是这一类人群的共同选择。

  这么做了以后,吴玉英却又觉得自己是一个“无趣的灵魂”,有朋友问她:

  “你现在的状态干扰到别人了吗?”

  “没有。”

  “你现在过得快乐吗?”

  “我现在过得挺乐呵的。”

  “这就够了。”

  在中秋夜里做全球直播

  10月4日上午11点,北京13号线抵达了知春路站,吴玉英要在这一站下车。她走出地铁,阳光晒在她的脸上,暖暖的,她觉得舒服极了,满脸笑意。

  入秋以后,北京变凉了许多,特别是国庆节前夕,气温骤降,昼夜温差很大,不少人因此感冒了。不过,吴玉英还好,在北京生活了两年,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天气。

  还来不及享受深秋里柔嫩的骄阳,她就以匀速的步伐走进了希格玛大厦。

  希格玛大厦是腾讯网在北京的主要办公所在地,吴玉英在腾讯工作,是视频直播的幕后策划人。10月4日正好也是今年的中秋节,这天,她和同事在全球选择了包括北京、首尔、东京在内的12个城市做赏月直播。

  吴玉英对中秋节的月亮有所了解,但她并不知道,从唐朝大业十三年算起,今年农历八月十五恰好是我国第1400届中秋节。

  进入公司后,吴玉英把红色挎包放在工位上,拉开椅子,摁了一下电脑开关,显示屏从黑变白,一天的工作开始了。她开始对接各地的直播团队,处理手中的资料和文件。

  14:00,同事们开始抵达“战场”,除了他们,领导还从其他地方借调了一些人过来帮忙。“国庆节期间,组里老师们值班的时间不一样,要轮着来,如果全上,值班就会出问题。”她解释说。

  她是这场全球直播的主要负责人,12个城市的直播时长平均在5个小时左右,最后要生产出直播视频、直播集锦、微信推送、文字推送、实时图片和文字回复等内容。压力不小,因为他们要面对的是全球上千万用户。

  17:00,15个人的直播团队到齐了,他们在距离吴玉英工位20米的演播室里面做准备工作,再过一个小时,直播便正式开始。

  此时,吴玉英开始在她的工位和导播室之间来回跑动,不停地点开一个又一个满是红点的微信群回复信息,“我就是一个解决问题的角色”,她笑呵呵地说。

  “推送吧。”她告诉负责直播主线路的人,“不过要盯着哦,不能出现黑屏。”

  18:00,直播正式开始了,吴玉英站在导播室的正中央,一边盯着手机,一边盯着直播后台。她就像一个指挥官一样,是整场直播的最强大脑,一旦出现问题,她立马给出解决方案。

   brgw4p25whvkdepz!1200.jpg

  吴玉英(右二)穿着灰色上衣,和同事查看直播后台

  她不喜欢特严肃的工作环境,也不希望别人在工作中绷得太紧,在工作中寻求一些能够拿来调侃的话题,会让她觉得很满足,和一帮同龄人共事,聊天,商讨,打趣......不算是丰富多彩,但至少能让她放松一些。

  整场直播,做了近6个小时,临近午夜12点,直播结束了,很顺利,当晚有超过950万人观看,“这让我很有成就感”。

  而这场直播,把全球的电视工作者、新闻工作者和天文爱好者串联了起来,从前线到后方,吴玉英和他们一起准备了四个多月。

  午夜十二点,吴玉英回到她的工位,揉了揉脸,黑眼圈已经出来了,她知道这样熬夜对身体不好,但没办法,还有工作要做,她不想到了最后还掉链子。

  她戴上具有防辐射功能的眼镜,点开微信聊天框,开始给负责剪辑视频的人发信息,询问剪辑视频的进程。

   x795b1g9b8ol4wvd!1200.jpg

  吴玉英(左一)在和剪辑视频的同事商量视频的画面、音乐和时长

  “做完直播为什么还要做短视频?”

  “为了进行二次传播,不过今晚只做3个。”她向刺猬公社(ID:ciweigongshe)解释。

  做完3个短视频,已经是凌晨4点钟,剪辑视频的人离开了,吴玉英把视频上传至腾讯视频后台后,她瘫在了椅子上,在电脑上点开一档综艺节目,看了一会儿,摘下眼镜,抱紧枕头,眯上眼睛,睡着了。

  彼时,那层能够装下数百人的楼里,只有刺猬君、她和一个安保人员。

  其实,在国庆节上班的人不止吴玉英一个,与她有相似命运的人还有在女友家剪辑视频的罗立鹤、在香港出差的郑颖、在公司维护产品的王履冰……他们是内容生产线上的一线工人。

  “挺发愁的,不知道怎么把假期休完。”

  9月30日,周六,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8天假期,全国照常上班,但乘坐北京地铁上班的很多白领手里,要么是多了个行李箱,要么是多了几盒月饼包装盒。

  这让不明真相的人很奇怪,他们甚至跑去微博、贴吧、知乎等社交平台上提问。“他们提着箱子来上班,下班后就直接拿起箱子回家了。”吴玉英解释说。

  当天下午,只是整个国庆出行大潮流的前奏,10月1日达到高潮,仅一天,全国铁路发送旅客就超过了1500万人次,相当于柬埔寨全国人口总人数。“看着他们在朋友圈发‘在路上’、‘回家’之类的动态,心里还是有些触动。”她说,他们走后整栋楼都变空了。

   fnnoztsy3tlw04w4!1200.jpg

  国庆期间,希格玛大厦的一处办公区

  10月3日早上9点半,在微博上班的王履冰开车从距离他公司1公里以外的西北旺出发,很快就到公司了,“路好走了,人少了很多,以前上班得半个小时。”

  他走进那栋耗资约为15亿人民币建成的新浪大厦,发现,国庆节期间,一楼大厅只有一名男性前台在做访客接待和登记,以前上午10点有好多人,当天却特空旷。

   4oxj28zzbjexswbk!1200.jpg

  国庆期间,新浪大厦的一处办公区

  他到工位后,打开电脑,开始一天的工作。他主要负责微博热点运营和相关产品的维护、跟进当天的重要新闻,必要的时候将一些重要的信息推送给用户。很多人不知道,国庆节期间,微博上接收到的推送信息,很可能就是他,或者是他同事推送的。

  “别人放假都出去了,你渴望假期吗?”

  “挺发愁的,不知道怎么把假期休完。”王履冰说,在微博,和他同样因假期这事儿“焦虑”的人还不少。“按公司规定,每个人都有一定数量的年假,之后每年会增加一天。”在王履冰他们组,有个人现在有20多天的年假。

  王履冰的这种“担忧”并不是个案。近日,一份名为《中国上班族旅行方式研究报告2017》的报告显示,上班族年假没休完的主要原因是:出去旅游要花钱,在家没事不如工作。而王履冰的回答应证了这一点:“你让我休一个月,也不太现实。”

   eewje1qpqw6nu1t3!1200.jpg

  王履冰在他的工位上维护微博产品

  而休假旅行还关乎着人际关系,不少人会设置朋友圈分组,把同事分在一组,发朋友圈的时候,就可能对那群人指定公开或屏蔽信息。与此同时,休假旅行还可能直接影响到个人的晋升机会和薪资提成。刺猬公社在国庆期间调查发现,能慰藉加班人员心灵的妙药,大多是那份与平时工资有两三倍差距的加班费。

  不过,即使出去玩儿,也还会有人在工作。报告指出,中国白领不仅休假难,还有超过八成人在旅行中仍会工作。

  在腾讯工作了一年的罗立鹤这个国庆节去了女友家,他女友家在天津,从北京坐高铁半小时就到了。

  罗立鹤到了女友家之后,前四天都花在了剪辑片子上面。他在腾讯一档节目里工作,从前期的采访内容筹备,视频拍摄,到后期视频制作和节目运营,他都会全线参与,不过,后期视频制作是他的重头工作。

  这其实也还好,剪个片子对他来说挺容易的,但是:“来了发现自己Mac上的AE坏了,还借了她老爸的电脑来装AE做视频特效……”

  10月2日中午家庭聚餐,“喝了点白酒,头痛欲裂,下午回去接着做片子”;3号晚上,把做完的片子发给他的老板,发现还需要修改;4号,赶在晚上回北京之前,把片子修改好,发给老板,幸运的是,修改后的片子“终于通过了”。

  “总之,就是挺坎坷的。”他事后回忆道。为了补偿一下自己,5号,他约了朋友一起去自驾游,在剩下的四天假期中,把前四天的假期补回来,假期一结束,他又要忙个不停。

  “吴玉英们”是新社会底层?

  郑颖在腾讯旅游做视频直播,今年刚大学毕业,国庆节期间要值班,要出差,要和主播对接工作。

  国庆节前,她问妈妈,需不需要她回家陪伴,妈妈让她别回了。她没在意,也就不回去了。

  直到10月3日,妈妈发来一条信息,说哥哥和弟弟都不在家,那时她才回过神来,妈妈挺需要他们的。

  吴玉英在做中秋直播的时候,她爸爸给她发来了一条信息:“姑娘,你在上班吗?我现在跟你叔叔姑姑婶婶,还有大嫂一起,在咱家楼下坐着赏月,闲谈,佳节思亲……”

  “他就告诉我一声,他现在在做什么。”吴玉英把她的直播发给爸爸。“我看到了,很好。”爸爸回复说。

   flhrpl1dslfnd9no!1200.jpg

  凌晨3点50分,吴玉英和同事在审核视频,屏幕上的月亮特别大

  吴玉英遇到事儿不喜欢和别人说,如果自己实在扛不下去了,她的选择之一是给她爸打电话,吐吐槽,“我和我爸啥都说”。她是一个非常注重家庭的人,她不想离家太远,更不想在认知世界里面建造围墙,把自己和家人隔离开来。

  每次回家,吴玉英都会和她爸聊天,即使在微信里,“我会努力给我爸灌输各种新的知识,我会给我爸讲直播是什么,直播是怎么回事儿,给他开直播软件。”她觉得这样做是有好处的,“他会理解我在做什么,我很在意家人对我的看法。”她一直都在努力拉近她和家人之间的距离。而她爸也很努力地学习新的知识。

  有些人去北京是为了见世面,有些人是为了赚钱,有的人是为了实现理想。“去北京”对吴玉英而言,是一种宿命,“从小就立志以后一定要去北京,来北京就是我要做的事儿。”

  “我大学那会儿,一心想进BAT,还因为这事儿和一同学闹僵了。”吴玉英在河北上大学学的是传媒类专业,那位同学觉得她毕业后就应该去报社、电视台工作,而不是到BAT,或者其他公司。她怎么和那位同学讲道理都没用,她没办法,只能各走一方。

  很多人选择大公司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那家公司能够给出多高的薪资,而是那家公司能够提供意想不到的平台高度和社会资源。

  吴玉英深知,“我的合作方能够这么配合我,那是因为我在腾讯,一旦我离开这里,就没有人再这样配合我去工作,在这里让我能够更容易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平台提供给员工的不仅仅是资源和福利,还有被动的阶层划分。他们经常会被很多“观点输出型社会学者”拿出来讨论。

  有人就提出过“新社会底层”的概念,把都市白领归为这类人群中,具象解释为:他们往往坐在5A级写字楼里,从事着高级的知识输出型工作,每天上下班打卡,中午吃盒饭,工资一发就花完。

  罗立鹤不同意这种说法,他觉得,社会底层这个概念绝对不是指经济能力,而是需要从很多维度去界定,包括人的精神状态。

  “大家都是在付出自己的劳动,有的是付出体力,有的是付出脑力,付出劳动的不同,待遇也就不同。”郑颖说,这个世界没有工种的高低之分。

  吴玉英最近看了一篇令她印象很深刻的文章。她说,看似我们坐办公室,总是跟电脑从事相关的工作,但并没有比我们的父母在工厂做纺织工人高级,只是说社会形态、生活方式和社会分工发生了改变,以前不过是他们在工厂里织布,我们现在在工厂里写代码。

  国庆节结束后,成千上万个吴玉英、王履冰、罗立鹤、郑颖又要回到原来的次元世界里,锁定在自己的岗位上,继续自己的工作,享受着荣誉,承受着孤独,生产着样式不一的内容产品。

  “一直都有人说要逃离北京,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没有,我现在的工作生活状态还挺好。”吴玉英的回答非常笃定。

  (应受访者要求,郑颖为化名)
温馨提示:
1、本内容转载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2、本站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不拥有所有权,不承担相关法律责任。
3、本内容若侵犯到你的版权利益,请联系我们,会尽快给予删除处理!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客服QQ/微信
860854895 周一至周日:09:00 - 22:00
十五年老品牌,学习网上创业赚钱,首先普云网-分享创业资讯_最新网络赚钱项目资源论坛,值得信赖!
普云网-分享创业资讯_最新网络赚钱项目资源论坛 版权所有!

本站内容均转载于互联网,并不代表普云网-分享创业资讯_最新网络赚钱项目资源论坛立场!
拒绝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在本站发表与中华人民共和国法律相抵触的言论!

QQ|小黑屋|广告服务|加入vip|APP下载|手机版| 普云网 ( 鄂ICP备2023000076号-1 )

GMT+8, 2024-11-27 16:50 , Processed in 1.536702 second(s), 36 queries .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